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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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涛第二天就走了，跟他来时一样低调，低调到方明华一个礼拜后才知道江波涛来过片场这件事。

当时江波涛已经离开好几天，和周泽楷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

周泽楷晚上在房间里接到一个电话，心里忍不住激动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来电显示上自家经纪人的名字。

他努力控制住心里的失落感，接了电话：“喂，方哥。”

方明华先问了他最近在剧组里过得怎么样。

他这回没亲自跟着周泽楷过来，公司里还有其他要他看管的新人，一时走不开，就叫了个叫杜明的助理跟着周泽楷，但周泽楷不好意思让人忙前忙后，于是很多事都亲力亲为。

叶修的剧组里没什么争版面抢头条的尔虞我诈，演员们反而纷纷盼望着导演别把八卦的目光转到自己头上来，周泽楷实话实说自己过得不错。

方明华问完平安，才小心翼翼问道：“小周，我听人说，江总前两天……过去了一趟？”

周泽楷垂下眼睛，一只手摆弄着桌面上的空玻璃杯，说道：“是，来了两天就走了。”

方明华在那端啧啧感叹了两句，大意是他做经纪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像江波涛这样对人上心的金主：“虽说是签了合同的关系，但江总对你真是不错……”

周泽楷沉默。

方明华都能看出来的事，他自己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那他对你这么好，小周你，你也该……”方明华难得有些结巴，可能是实在说不出这种逼良为娼的话，于是努力含蓄了一下说法，“小周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回报江总……”

周泽楷有点想笑，方明华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希望他平时顺着些江波涛，挂点笑脸迎人，两人和平相处，最后对方玩腻了也能和平分手。

他倒是宁可回报身体与笑脸。

但恐怕现在，他回报的已经远远超过那些。

而他奉上的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江波涛到底要不要。

周泽楷自然不会把这些话讲给方明华听，只是不着痕迹地换了话题：“江先生五天前就走了。”

“那就是过来了两天……就两天？”拍摄的地点离S市不近，江波涛千里迢迢过来却只待了这么点时间，方明华略有惊奇。

他有些迟疑地问：“小周，你们俩是不是……”产生了什么矛盾。

“没有，”周泽楷知道他想问什么，一口否认，想了想，又补了个理由，“他忙。”

方明华信了他的话，江波涛日理万机这件事众人皆知，如果真的天天陪在周泽楷身边，才更令人惶恐。

“那你好好拍戏，有时候主动给江总打打电话，或者发个短信，提醒他早点休息什么的……”方明华自己也觉得这些话说出来牙酸，这是他刚跟隔壁专门拉皮条的经纪人取来的经。

周泽楷在电话那端沉默，方明华赶紧补救：“呃小周你要是做不到也没关系，那些都是套路，套路……”

周泽楷笑笑：“没事的，谢谢你方哥。”

挂了电话，周泽楷拿着手机安静坐了一会儿，手机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他出神地看着屏幕上备注为“江先生”的号码，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内容只是一句晚安。

等到短信发送出去，周泽楷才骤然回过神来，看着屏幕上已发送的消息一时有些无措，最后咬咬牙，把手机关了扔到床头桌上，关灯睡觉。

因为晚上忘了设置闹钟，第二天早上周泽楷是被助理小杜的敲门声吵醒的。

杜明在房门外夸张地叫着：“周哥周哥，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周泽楷迷迷糊糊睁开眼，对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半天，意识逐渐回笼，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匆忙洗漱之后他抓起手机就往片场赶，叶修正在跟演员讲戏，看到他来招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倒是周泽楷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叫杜明去买冰买水，给全剧组人都挨个送了一遍。

因为周泽楷戏中的角色是个冷面神枪手，平时又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不怎么说话，剧组里人还以为他性格比较孤僻乖张。

结果今天突然这么一折腾，大家这才发现周泽楷实际上软得很，于是渐渐试着跟他开起玩笑来，周泽楷总是腼腆笑笑，让女演员们都大呼好萌，一时间跟剧组里的人又拉近了些关系。

周泽楷请客前倒没想到这一层，休息的时间也只是坐在一边，认真背接下来的台词。

外景地天气炎热，演员穿着戏服摸爬滚打，没几分钟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周泽楷也觉得浑身湿热难耐，台词背着背着就有些走神，想起前几天江波涛为他擦汗，又十分不嫌脏地亲他的情景。

他终于记起来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打开的手机，于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

手机很快跳出来一条新信息。

周泽楷忍不住心跳加速，一时有些不敢打开来看。

连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点开了信息。

江波涛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趴在桌边睡得正香的小姑娘，她边上放着一张画了一半的水彩画。

画上有太阳有白云，有树有房子，还有三个大小不一的人，手和手拉在一起。

江波涛留的文字是：“潇潇跟你说晚安。”

周泽楷盯着信息看了许久，心乱如麻，连叶修在那边叫他也没听见。

叶修连叫了两三声，最后等不及，亲自过来找人，直接往周泽楷肩头一拍：“小周，看什么这么入神呢，跟女朋友聊天呢？”

周泽楷手一抖，直接把手机关了：“没，没有！”

“走了走了，过去对戏了。”叶修也没再问，拉着人就走。

周泽楷感觉自己又耽误了剧组进度，心怀愧疚，接下来专心致志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当中。

于是江先生在办公室里等了整整一天，都没等到对方的回信。

后续：风月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