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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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书房待了许久，门从里面锁起来。

江潇潇中午时分觉得肚子饿，过来敲门，在门外喊：“爸爸，什么时候吃饭啊？”

江波涛往门口方向望了一眼，没过去开门。

周泽楷筋疲力尽，跪坐在地毯上，在他腿上伏着睡着，眼下有淡淡的阴影。

江波涛给厨师拨了个电话过去，让他带着小女儿先吃午饭，吩咐了几句后，顿了顿，又补上：“送些东西过来，放在书房门口。”

周泽楷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蜷着身体躺在书房的长沙发里，身上盖了一件外套，里面什么都没穿。

他挣扎着起身，手臂撑住沙发时一阵酸软，整个人又跌进柔软的座椅中，昏迷前的画面在眼前飞快重演，他想起来一整个上午发生的事。

在浴室做得过头，他昨天旅途奔波又没睡好，做到最后一时眩晕，倒在对方怀里失去意识。

他看一眼墙上挂钟，已经睡过了午餐时间，窗外蝉声在叫，房间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江波涛坐在桌前处理工作，一边拿起手边咖啡杯喝一口。

周泽楷收回视线，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鸡肉蔬菜沙拉，旁边还放着一杯冰水，是厨师前几个月专门为他制定的瘦身食谱。

他拿起叉子吃了几口，清爽的蔬菜口感让他清醒了一些，他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午餐吃完。

江波涛从他醒来时候开始便放下手里的纸张，看着他吃东西。

“潇潇刚才过来了一趟，问你要不要陪她去遛狗。”江波涛开口，他从座位上起身，把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沙发上。

周泽楷张张嘴，想跟小姑娘说声抱歉。

“我已经替你回绝了。”江波涛道，“你回房间去吧。”

周泽楷于是又闭上嘴，低着头开始穿衣服，尽管昏迷时毫无知觉，但看得出已经有人为他做了清理。

他穿戴整齐，端着空的餐盘下楼，午后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方金黄色的亮光。

他过去把百叶窗拉下去，隔着窗看见外面的草坪，江潇潇穿着花裙子跟拉布拉多玩成一团，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小姑娘不知忧愁地发出咯咯笑声。

周泽楷拉下窗叶，回到阔别已久的客房里，把自己往床里一砸，陷入柔软被褥之中，闭上了眼。

这一觉睡过头，不止错过晚餐时间，醒来时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夜空里星河高悬，清辉洒地。

他有些睡不着，坐在床边对着逐渐亮起来的天际发呆。

于是第二日回公司时，眼睛肿得不成样子，方明华心疼地端着他的脸啧啧几声，吩咐助理拿热毛巾和冰袋过来给他敷眼睛。

周泽楷今天有套杂志的照片要拍，但这个状态怎么也上不了镜，方明华开车送他去摄影棚，频频往后视镜里看他神情，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周泽楷拿毛巾捂住脸，仰身靠在后座上，从毛巾里闷出回复：“没有啊。”

到了摄影棚后，方明华和化妆师凑在一起嘀咕了好一会儿，眼部打底的时候往他眼下抹了厚厚一层遮瑕，眼妆化得浓重非常，遮掩住他憔悴状态。

折腾了一个上午勉强拍完了照片，方明华见他不想说，也不好强迫他，等他卸完妆从摄影棚里出来，方明华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回头问他：“小周你回哪儿，江总那儿？”

周泽楷双手抱胸，出了一会神，说：“回公司吧。”

方明华心里跟被猫抓了一样痒：“小周，你就跟方哥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刚一回来就是这个脸色？是不是跟着剧组水土不服了？看我回去不好好训训小杜那小子，我让他照看好你，他是怎么照看的！”

周泽楷忙为他辩白：“跟小杜无关。”他勉强笑了一下，“就是昨晚没睡好。”

方明华的视线落到他雪白的脖颈上，衬衫领口隐约露出一点痕迹。

他心领神会地挑眉噢了一声：“是江总没让你睡好？”

周泽楷知道他误会了，但如果换个角度解读，方明华又确实是说出了真相，于是他点点头：“我回公司休息会儿。”

路上堵得很，硬生生把半小时车程堵成了一个多钟头的煎熬，方明华等得无聊非常，跟周泽楷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聊。

周泽楷问他：“方哥，我那套公寓，收回去了吗？”

方明华想了想：“你搬出来这件事我没告诉公司，每个月的物业费和保洁费也是照给不误，应该没有收回去，只不过好几月没住人了，回去还要好好收拾一下才行——小周，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周泽楷只是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该从别墅里搬出来。

回公司其实也无事可做，周泽楷窝在方明华的工作室里，不太想补觉，但全身上下又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都没精神。

方明华一下午忙着带公司的新人，脚下生风来来去去，等他忙得口干舌燥回办公室想喝口水的时候，发现周泽楷还坐在沙发里发呆，一时惊讶：“小周，这么晚了你还不走？”

他拿出车钥匙：“走走走，我刚好要回家，顺便把你也送回去？”

周泽楷摇摇头：“我再待会儿。”

他一个人在公司待到很晚才叫了出租车回去，等回到别墅区门口时天色已晚，按照江波涛平时三餐作息，这个点应该已经过了晚餐时间。

于是恐怕又要惹人生气一次。

周泽楷在门口深深吐出一口气，才按下门铃。

但无人应答。

他往窗户边看了看，整座别墅里一点灯光都没有，像是空无一人。

他又按了几下，门铃声在房间里回荡，却得不到回应。

周泽楷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一串钥匙。

其中有一枚是江波涛给他的。

那时候他刚入住别墅没多久，有一天江波涛带他出去吃饭，餐桌上说要送他一件礼物。

服务生恰好送上餐后甜点，周泽楷切开蛋糕，便看见了一枚银色的钥匙。

是别墅大门的钥匙，江波涛还在门禁处登记了他的指纹。

周泽楷以前总以为自己没机会用到这把钥匙，于是只是放在身边当个装饰物，没想到终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等他打开大门，客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周泽楷想起来江潇潇每个月都有几天要回爷爷奶奶家。

那江波涛呢？

他在厨房冰箱里找了些鸡蛋和蔬菜，草草给自己做了个炒饭，想了想，又多做了一份，放在餐桌上。

但桌上的炒饭热了好几遍，江波涛一直都没回来。

他一直等到深夜，等得困倦，蜷在沙发上打盹。

不知道等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客厅的灯齐刷刷被点起来，照得他眼前发花，下意识伸手去挡住面前刺眼的光线。

很快有一大片阴影落在他身前，带着浓浓的酒气，疑惑道：“小周……？”

后续：风月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