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周】逆行性恋爱轨迹 09
前文：逆行性恋爱轨迹 01，02，03，04，05，06，07，08
午休的时间已经过去，但放眼望去，办公室里的众人仍然在低头刷新着朋友圈，或者噼里啪啦打字群聊。
方明华觉得自己作为整个办公室里最资深的员工，还是应该适当提醒几句。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咳咳，大家都把手机收一收，专心工作啊。”
同事忙里偷闲抬头招呼他一起看八卦：“方哥你不知道吗，那个食物中毒……”
方明华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十分不赞同地摇头：“不是我说，小杜啊，朋友圈这种传言怎么能随便相信呢，谣言止于智者嘛，我们公司的餐厅去年还上过美食节目呢，大家都忘了吗？这条新闻说不定是对手公司的造谣！”
众人都恍然地“噢”了一声，深以为然。
方明华眼见提醒起了效果，深藏功与名地一笑，步子一拐，就端着杯子进了茶水间，一边续水一边掏出手机，手速飞快在屏幕上敲打，给周泽楷发消息：“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到底是牛肉的问题还是四季豆的问题？”
“……”
周泽楷的回复跟他平时的说法风格一样简洁明了。
“不是食物中毒。”
“现在醒了。”
“医生在做检查。”
“没查出来什么问题。”
……
“他好像……想起来了。”
周泽楷坐在医院走廊的陪护椅上，对面就是医生办公室。
身边的垃圾桶里塞了一捧快要凋谢的花束，百合花上洒的香水多得过分，鼻子里全是刺鼻的香气，他有些不适地吸了吸鼻子，然后继续低下头给方明华发信息。
刘海垂下来垂到眼前，他伸手撩了一下，抬眼的时候看了一眼对面的办公室。
门半开着，刚好能看见坐在桌边、正在和医生谈话的江波涛。
医生絮絮叨叨说着话，大概是在分析刚做的检查结果，江波涛不时地点一下头，说话不多，神情镇定又从容。
他那样子，才像周泽楷心目中“霸道总裁”的形象。
但是。
周泽楷关掉了聊天窗口，点进手机相册，过去的一个多月他的手机里多了很多照片。
方方正正的缩略图成排地呈现在眼前，照片上的人冲着镜头肆无忌惮地笑，笑得眉眼弯弯，另一手搂着他，头跟头抵在一起，亲热又欢喜。
甚至还有两只手举着冰淇淋的照片，还加了粉嫩的滤镜。
当时他们一起去游乐场玩，天气很热游人很多，江波涛排了很长的队，然后举着两支顶端有些融化的冰淇淋急匆匆向他跑过来，一边说着快快快要化了要化了，一边却又不许他吃，非要先拍张照，周泽楷只好照做。
拍完照，江波涛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拿过他手机P图，然后传到自己手机里，说是要发朋友圈，配的文字是一个“可爱”的表情。
朋友圈发完不到几分钟，底下就多了几条询问江总是不是恋爱了的评论，江波涛笑着把屏幕展示给周泽楷看，搞得周泽楷大窘。
……这才是他熟悉的江波涛。
周泽楷点进一张两人的合照，手指已经按在了“删除”处。
他看了照片许久，最后还是退出了相册页面，把手机放进口袋，从椅子上站起来，直视面前的人：“江总。”
江波涛跟医生谈完了，身体也没查出什么问题，于是医生把他送到办公室门口，一边叮嘱让他回去好好休养。
江波涛点头应了，转身就看到周泽楷等在一边。
送到医院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只有周泽楷一个人，江波涛在公司餐厅突然晕倒的事情惊动了一大片人，几人合力把他抬到车上，一路风驰电掣开车到医院，江父江母也都很快就赶来了。
那些热心职工自然没有在医院等到总裁清醒，都赶回去上班了。江波涛醒来后做了详细的检查，结果出来确认没问题后，江波涛便劝父母也回去，他自己可以应付。
江母还是不放心，江波涛握着她的手拍了拍手背，道：“小周还在这里呢。”
于是就只有周泽楷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虽然他觉得江波涛一点都不需要自己的照顾。
江波涛一个人做完了检查，跟医生交流，即使是突然恢复了记忆，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喜或者惊慌失措，而是沉稳地跟医生交代了自己身体的感觉，有条不紊，驾轻就熟，跟平日处理公司事务一样得心应手。
周泽楷感觉面前的江波涛陌生得仿佛当初总裁第一次亲临办公室时的模样。
甚至要比当时的亲昵还要疏远。
江波涛对他笑了一笑：“等很久了？”
笑容十分客气，周泽楷不由摇头。
江波涛似乎在思考要怎么继续接下去的对话，说得很慢，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记忆已经恢复了。”他仿佛感慨，“失忆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失去和重新寻回的时候都无法用现代医学的知识来解释。”
确实有很多事无法解释，比如为什么一个人能在两小时前温柔对你说“我早就知道了”，然而两小时后，他又能十分平静地对你说：“十分感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这可能是我恢复记忆的最大原因吧。”
一句感谢，就在无形之中抹去了过去所有不自觉奉献了真心的情节，仿佛它们只是代表了善意的白色谎言。
看着周泽楷不自觉皱起来的眉，江波涛问：“小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周泽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他问：“江总，你一直知道我们不是……？”
“噢，这件事……”江波涛笑起来，但周泽楷觉得他其实并不想笑，只是习惯性地摆出了这样的职业表情，“是啊，跟我之前说的一样，在见到你之后，我就知道了，一直是知道的……这件事说起来，确实对小周你不公平，我向你道歉，我会做出合理的补偿。”
周泽楷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就跟方明华当初预计的那样，帮江波涛恢复了记忆，对他大有好处。
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要这些补偿。
他摇摇头，神色有些迷茫，声音很轻，仿佛自言自语：“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没有恢复……”
如果江波涛中午没有晕倒，没有恢复记忆，那么在散步的时候，江波涛会对他做出怎样的解释？
他在来医院的路上猜想过很多种，是笑眯眯地揉着他的头发反问“之前不是，现在不已经是了吗”，还是大言不惭地说“那我就现在重新追求你一次嘛”，或者是十分狡黠地对他眨眼说“我失忆后就在意你一个人，小周你感不感动呀”。
是啊，他一直很想知道的，既然他们以前不是恋人，江波涛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事实，那江波涛失忆后怎么就会把他错认成自己的男朋友呢？
但是江波涛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打算向他解释这个问题的意思。
他只是十分委婉地说：“既然小周你已经知道了之前我们并不是……的关系，那我们的约定就到今天为止吧，以后我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
但是已经严重地打扰了啊，甚至是深入地入侵了他的日常生活。
周泽楷抿抿唇，道：“江总，我也有件事要解释。”
“你说。”
“今天中午，我不是来质问你的。”
今天中午，他向江波涛坦白他骗了他，他们并不是情侣，其实只是为了……
周泽楷直视着江波涛，缓缓道：“其实是想问问您，虽然以前不是……以后还可以继续是吗？”
曾经是他对方明华说，江总为什么会记错不是首要问题。
曾经也是他想着不闻不问得过且过，走一步，且看下一步。
但不管当时的他怎么逃避现实，还是逃不过江波涛眼中虽不知来源何处、但绝对不会错认的真心。
再怎么无法用科学解释，记忆恢复了，脑中存放的人事物只会更多，又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之前的真情实感都抛到了脑后呢？
周泽楷十分敏锐地觉察到，江波涛似乎在回避这件事。
所以这一回，轮到他主动向前一步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