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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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大餐吃得畅快，但等到收拾残局的时候却未免有些尴尬。

两人各自去洗了澡，周泽楷换上了简单的T恤长裤，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踏进餐厅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脚步一顿，尴尬地闭了闭眼。

江波涛在他身后靠着墙闷声发笑，有些不怀好意地：“小周你在看什么，是想再来一次？”

周泽楷放下手里毛巾，认命地去找手套抹布：他总不能叫家政工来打扫战场。

长餐桌上的长柄花束花瓣凌乱地掉落在各处，桌布上全是褶皱与残留的体液，周泽楷闭着眼把整张桌布收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江波涛帮着他把东倒西歪的椅子都放回原处，顺势就找了个座位坐下，看着周泽楷认真擦洗着流理台的台面：漆黑的大理石平面上到处都是果酱和奶油。

他最后冲周泽楷摆摆手：“小周过来。”

周泽楷细细洗了遍手，才走过来，被他拦腰抱进怀里，直接坐在大腿上。

江波涛把他冰凉的手捂在手心里：“待会儿我叫人再来打扫一遍就好。”他笑着瞥了周泽楷一眼，“今天是你自作主张，给王叔放了假？”

周泽楷在他怀里垂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江波涛极为满意地评价道：“王叔带徒弟教导有方，这个月得多发点奖金。”

周泽楷脸上原本渐渐消散的红晕又一下子涌了满面，江波涛漫不经心地抚弄着他小巧精致的耳垂，问道：“怎么突然想到给我准备这样一份大礼？”

周泽楷抬头瞧他一眼：“江先生不喜欢？”

“不，”江波涛坦然道，“非常喜欢，而且还想再尝一回。”

周泽楷的头温顺地垂下来，靠在他的颈边：“因为很开心。”

“是为了你那部剧？”江波涛算了下日程，“这两天是要杀青了吧，听说播放档期已经排完了，定档是黄金档的周播剧，好多小姑娘都等着看你的戏份。”

他将周泽楷鬓边垂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露出那张精致的脸：“小周，刚才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周泽楷心里一跳：“什么话？”

“我没听清，”江波涛亲了亲他的脸，“你叫了我的名字，然后呢，是要说什么？”

周泽楷心跳得飞快。

他张张嘴，最后开口：“我……我是说……”

他阖眼，长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或许是最近几个月在片场练就了他的演技，他终于能面不改色地将曾经无法说出口的虚伪谎言轻轻吐露：“我是说，最近几天没做……我很想你，江先生。”

江波涛温柔地回应他：“好巧，我也是。”

两人交换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甜蜜得宛如梦境。

作为一个演员，周泽楷想，他应当知晓在不同的场合里对出合适的台词。

这是身为演员的素质，也是作为情人的原则：有些话，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几天后周泽楷拍了最后一场戏。

教学楼天台上吹起肆意的风，鼓动着少女校服的裙摆，她黑亮的发丝在风里翩跹。

远远传来清脆悠远的打铃声，但天台上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动。

他们站成了一个等边大三角，少女要在面前两个高大帅气的男生间艰难抉择。

而她始终没有能够做出选择。

摄影机特写了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女主角的彷徨犹豫，男主角的冷漠坚毅，以及周泽楷的温柔哀伤。

风很大，周泽楷穿着单薄的衬衫，窄领带在风里翩飞，漆黑温润的眼睛仿佛蕴藏着水光，哀哀地将要滴坠下来，所有想说的话都包含在无限深邃的眼神中，欲辩无言。

林导在监视器后满意地喊了停，又回放了一遍最后一幕的镜头，最后大手一挥，盖章敲定：“行了，收工！”

周泽楷闭了闭眼，他刚才酝酿情绪太久，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有助理跑上来给他递了外套，他说了声谢，还没来得及穿上，林敬言已经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辛苦了。”

虽然没多说什么话，但周泽楷知道这是导演对自己表示满意，于是温和笑笑说感谢林导提点。

一旁几个主演也都挤了上来，剧刚杀青，大家都很高兴，七嘴八舌讨论着今晚去哪里吃一顿庆功宴。

林敬言自然早就订好了餐厅，周泽楷跟方明华打了声招呼，跟着剧组的人一起去了。

方明华很快给他回了消息：“早点回来，少喝点酒，今晚江总那儿还有个酒会。”

周泽楷看完消息收了手机，靠在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

这一餐饭大家吃得很愉快，因为周泽楷提早要走，于是又起哄地灌了他几杯，周泽楷一一应下，嘴唇沾着酒液，一片嫣红，连声说抱歉。

林敬言了然地摆摆手：“家里有事要紧，我们会连带着你的份吃喝玩乐的。”

周泽楷又道了谢，然后才匆匆离开餐厅。

江波涛安排了司机在酒店门口接他，到了会所以后，方明华已经在休息室里等他，见他终于赶到，便把江波涛交待的衣服与配饰都递过去叫他换上。

周泽楷换完衣服，对着镜子给自己打好领带，转身去问方明华的意见。

方明华走上前帮他细细抚平西装上细小褶皱，让他左右转了半周，最后满意地一拍他肩膀：“太帅了。”

周泽楷被他推出休息室，走廊里已经等了一个人。

江波涛把手里的烟在手边的烟灰缸里摁灭，向他伸出手：“走吧小周，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后续：风月 15